蚜虫

法院文化耕耘的司法人生最高人民法院第

发布时间:2023/10/30 14:09:15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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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南京巡回半年,紧张的办案之余,与同事耕种菜地。同人烟稠密的北京相比,能这样不弃业、不下乡,打理一园菜地,非常难得。故撰小文,以述三巡生活以及这个大家庭。余光中先生有本文集《金陵子弟江湖客》,收录了同名文章,回忆起从巴山蜀水重返金陵古都,入读金陵大学的求学时光。无论是鼓楼广场角的门牌弄堂还是明代城墙下的月牙湖波,书中有关六朝余韵的灵动描述,构砌起了我对南京巡回的最初想象。年1月3日,我随从事行政审判的王晓滨法官、诉讼服务中心的彭艳主任乘坐高铁到达南京南站,正逢十年难遇的大雪,整座城市银装素裹、遍野琼花;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泥泞车程,终于来到了位于江北浦口的最高人民法院第三巡回法庭。要论浦口区在南京市的地理位置,只能说“隔壁就是醉(an)翁(hui)亭(sheng),进城打的元”;要论三巡在浦口区的占地面积,只能说“三栋楼组成的三角地带,是你重温高三生活的不二之选”。纷拥而来的案件和远离市区的生活,起先确实有点不适应。怎样让工作与生活有个分界线?当我发现宿舍楼下竟然有块菜地,就在这巡回法庭里,不得不承认“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天赋”,种菜这项国民技能在浦珠北路88号也不例外。常会看见类似《中国大妈耶鲁种菜惊呆外媒》的新闻标题,或者题为《VernacularChineseVegetableGarden》(都市中的中国菜园)的视频节目出现在园艺网站上。难怪《人类简史》里说:“人类以为自己驯化了植物,但其实是植物驯化了智人;……人到现代还有着远古狩猎采集者的心,以及远古农民的胃。”漫长的农耕历史,蕴育了国人“耕读传家”的社会文化:以耕田立性命,以读书立高德。这份无可名状的土地深情和蜜汁热爱,表现在了各种花式种菜上,且不管脚下的是不是块农用地。有一种共鸣,“种菜跟包饺子一样,是不受身份影响的国人最爱。”在三巡这块蕞尔之地,在贫瘠的建设用地上,三巡人利用充分想象和农耕技能,开辟出了自己的“一亩三分地”。初来报到时,陶渊明式的“晨兴理荒秽,带月荷锄归”常在脑海萦绕,但是骨感的现实条件又让人犯难:土质状况贫瘠不说,还夹杂着碎砖石砾,天然肥力无从谈起;灌溉设施缺乏不说,还是渣状的土表底层,“排水能力”与涵水能力天壤相别;此外,作物的种子秧苗从何而来、日常的经营管理谁来维护?应了那句“创业需要再三思考”。最终是三个有过务农经验的人,聚到了一起:三巡王旭光副庭长、综合办叶卫民主任以及长工编制的我。嗯,事后想来,在事业的草创阶段,一定不要忘了“讨论虚构的事实、设计想象的现实”是人类的独特能力,只要会讲故事,让某些设想成为共同的信念,就会吸引大家普遍参与、合力行事,而这股力量足以影响世界!为了改良菜地的原有土壤,与其他干警搬来了有机的腐质黑土,让生地逐步熟化,适合作物生长;为了丰富菜园的“物种多元”,叶主任亲自挑选种子、培育秧苗,亚男助理及其先生“二鱼”从天津老家带回了佛手瓜幼苗,我也网购了些罗勒、紫苏、迷迭香以及竹竿搭架、鸡粪追肥……当然,一直离不开旭光副庭长的技术指导,这位自称“山里人”的菜园COO(ChiefOperatingOfficer)自产自销,拿来了晚饭花和太阳花苗。办公庭院、宿舍菜园让整个三巡显得生机勃勃。不想,在这片静默生长的作物栖息地里也有它的“丛林规则”。要与节气争时点。传统的露地种植,离不开二十四节气的农作指导,错过了农时也就耽误了生长。农谚语:“清明前后,种瓜点豆。”因为套种轮耕的缘故,菜园的育苗工作出现了点延误,到了4月中旬,育发的番茄、黄瓜等种子特别“冷静”,没有丝毫的破土迹象。没办法,挑了个周末的早晨,跑到附近泰山庙街道的桥头集市,补购了些现成的秧苗。记得当时的摊主老太自卖自夸地推销说:“南京本地品种,露天育的苗,好吃又好种!”买回的几株秧苗确实不负期望,一路高歌猛进、跑马圈地,稳居黄瓜藤架的霸主地位,害得我一直得意,为“买回的苗就这么壮实”而暗爽。直到这货开花结果,猛然发现买回的竟然是几棵大冬瓜。好吧,心里长久以来的那只靴(yi)子(huo)总算落地,萌绒绒的冬瓜“巨婴”至今还坦然然地挂在黄瓜丛中。作物之间抢地盘。在育苗这件事上,可以说叶主任是个很勤奋的“公司发起人”,一旦发芽成功就让我尽快分株移植,也不管有限的种植面积;加上贪多的心理作祟,我总把苗们种得较密,间距不当。为此,被搞基建的同事们戏称为“一个没有容积率概念的长工”。地上一排四株番茄、架下一行六棵葫芦,甚至在竹林当中种了丝瓜、韭菜地里嵌了秋葵。“小金,你这样种是不行的,番茄、葫芦、南瓜都是侵略性很强的作物;丝瓜会压了竹子,秋葵会遮了韭菜”“茄子、辣椒到时候长成一簇簇密不透风,昆虫没法授粉……”,早起的菜园COO旭光副庭长好几次提醒说。对于这些种植建议,起先总是置若罔闻、不加理睬,满心地扎进了“高效多产”的预想中。直到小满时节,才发觉情况不妙,番茄地里除了茂盛的桠干,没有抽花的侧枝;葫芦藤上只有雄花朵朵,鲜有雌花带果;那些好不容易挂了果的丝瓜、南瓜,最后都是半途夭折。难道是南京的物候慢了一拍,还是地里的昆虫太少没法授粉?在某日的早晨,菜园COO例行巡视后,不打招呼、连拔带剪了八株番茄、六株丝瓜、四株葫芦和若干南瓜藤尖。在我数周的控诉之后,菜园开始持续挂果,“蔬菜庄稼不能种得太密,只顾着抢占生存空间,就没了精力开花结果;对待植物,也要懂得取舍,不去掐枝打尖,怎么会长出好的收成”。不得不承认,在成活与成材之间,隔着妥妥的实力差距。“不能使用化学杀虫剂”,这是开垦之初立下的环保规矩。于是,在这有机菜园里,自然少不了“人虫大战”:豇豆藤上成群结队的蚂蚁,看它们来回奔波的忙碌小样,就知道蔬菜遭了蚜虫,虽然叶主任自制的大蒜辣椒喷液敌不过虫患的繁殖速度,但还不至于淘宝七星瓢虫来克敌,用人工的“手捏爆浆”还是可以遏制的;夜间出没的鼻涕虫,喜欢啃食地头的茄子嫩叶,利用它们嗜甜的习性,然后用啤酒灌醉也是可以活捉的;喜欢雨天躲在栀子花下的星天牛,是记忆中的童年玩具,只要别太任性祸害,对它们也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。还有三巡的猫们,这群傲娇的主儿,偶有到菜园里约架的,第二天起来只看见遭了殃的香瓜藤被连根扯断,除了叹惜拿它们毫无办法。百川是三巡的法二代,随父亲常驻南京,就近入读幼儿园。某个傍晚正在浇水,一个糯糯的身影跑到菜地来找我,慌急急地问:“姐姐,姐姐(对我的称呼很不固定,主要看他心情),葫芦什么时候长大呀?我怕要回北京读书了,看不到了!”我赶忙安慰这个小小的人儿:“不急不急,等到葫芦长大了,和彭主任一起给你寄!”待情绪平缓了点后,又娇憨憨地说:“阿姨,阿姨,那你再给我挖根大蚯蚓看看吧!”小家伙,安静地蹲在菜畦边上,认真地观察着蚯蚓一拱一拱地钻回地里松土。因为管辖华东地区,三巡受理的案件量较大,除了本部派驻的主审法官与助理外,还向辖区法院借调了一批跟案助理。为了暑期团聚,三巡冒出了一群假期宝宝。饭后,他们与父母傍晚散步,逛至宿舍后面的菜园时,总会怀着好奇走进瓜架深处,来一场探险之旅:这是金铃子(或称赖葡萄),苦瓜里的水果品种;那是彩色西红柿,叫做绿野仙踪;这是柠檬薄荷、百里香,厨房里的香料食材;那是木耳菜,夏天可以放汤滚豆腐……相信,这些辨识果蔬、品尝采摘的假期体验,会成为孩子们对三巡的童年记忆。自从巡回以后,弟弟们会折道南京看我,再忙我也尽可能抽出时间,就地取材包顿苋菜或者豆角馄饨,就像父辈们对我一样,希望这种维系情感的美食手艺能让他们记得,某个夏天来南京看过阿姐。“一个孩子的成长最需要什么?无非是丰足的自然,与温暖的人情。”对于派驻巡回的大人们来说,又何尝不是?芒种之后,收割了地里的紫皮洋葱,在三巡的“紫金山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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